青石板的门槛散发丝丝清凉,那是我儿时最爱的地方。
我不知道这块门槛的来历,只知道他的年龄远比我大。他很光滑,闲适地卧在门边,古朴而深沉。我们一家早已习惯了有门槛,每天出出进进,都要习惯性地抬脚。
还记得小时候,爷爷总爱坐在门槛上,翻着那老旧不堪的账本,手指拨动着算盘。由于他的这一爱好,导致他平时坐凳子嫌高,坐沙发嫌软,那块门槛就成了他专属的位置。
门槛那一块地,也是我的小天地,与伙伴们在门缝隙间捉蚂蚁,或倚着门框看蚂蚁,便可以打发一下午的时间。
后来有了新家,我们都搬走了。只留那门槛独守家门。每次跨进新家家门时,总觉得有些不习惯,抬脚时总感觉缺了点什么。
但我们很快就适应了,可爷爷却忽然闹着要回老屋住,无论家人怎么劝说,也不肯回心转意。家人无奈,只好又送他回了趟老屋。
那块门槛还在,只是上面落了灰,不再光滑。也许是灰多,门槛上竟显出几条深缝来,我心头一震。进门时,爷爷俯下身子,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抚摸着门槛,手背上现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。他颤抖着双唇嘀咕着:“老了……”,我这才发现,人与物,都历经了无限沧桑。
老屋的青石板门槛,数十年磨砺,依旧厚实古朴。许多年来,任劳任怨,任由他人从它头上跨过,默默不语,这又使我想起了爷爷奶奶辈的生活。
门槛,真的老了。为老屋默默守护了一辈子,它将被时间的洪流抛弃。也许哪天它将不再富有生机,但它为我家留下的,永远不会褪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