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就像一汪大海,航行的路线在一次又一次风暴的洗礼下变得模楞两可。船杆上高扬的旗上写满了无措。眼中闪现的不再是初发时的澎湃喜悦,而是满满的无奈迷茫。海面上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哀叹,乘风而来,又随风散去。每一方空气都充盈着迷茫的气息。天渐渐灰暗,预示着新的风暴将降临。
僵硬的手指紧握着冰凉的笔杆,急速地在纸上勾画着,想要将这些发胀的黑色字母塞进记忆。可那些短句好像在纸上躲躲藏藏,将竭力捕捉它们的眼珠累得酸涩。反复的考试,反复的失利,反复的作业犹如一把把尖锐的匕首,将我的心伤得千疮百孔。奋力地合上书本,扔下笔杆,似乎要将一切的不满都怪罪于它。从窗户透进来带着凉意的夜风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黏稠感,好像一不小心就擦星走火。心脏的律动以失去了规律,鼓膜里充滞着“怦怦、怦怦”的回响。猛地站起,拉开房门,却看到母亲灰暗的背影。
母亲背对着我坐在小凳上。昏沉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,好大好大。不知何时,母亲的背已经有些微微的驼了,头发脱离了发夹的缚束蓬乱地依附在头上。她灵巧的手牵引着针线帮我钉钮扣。那白色的线好似位舞者在母亲的双手间上下舞动。一针又一针,一线又一线,不知那针线到底穿了几千次或更多。但仍毫不停歇,乐此不疲的翻动着。岁月已将母亲的年华带走,那曾使我安然,使我忘却世间一切恐惧和喧嚣的后背已不再挺拔。眼前不禁浮现与母亲争吵的场景。因为我的娇纵和任性曾几度伤过母亲,我数不清。可是母亲承担了,善良地将我的所有错误承担了下来,以一种母亲的宽容对待着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我。
夜深深,影呼呼,线长长。
我呆楞在房门前,眼睛蒙上了一层银霜,视线被泪水遮挡住,母亲的背影逐渐模糊。我轻轻退回房间,合上了房门。坐回书桌前,看向窗外的夜幕,星星像一颗颗钻石嵌在黑色天鹅绒布的夜色下。重拾起笔,思涌如泉,视野明亮了,一切都豁然开朗了起来。
生命给予我们的允诺并不慷慨,两代人命运的云梯衔接处,时间只是窄窄的台阶。给母亲一个机会,让她重温亲情的喜悦,给儿女一个机会,让我们洞察背后的关爱。
“一切绚烂之极又归于平淡了”海面上亮起了一盏盏引航灯,道路不再彷徨。稳稳地驶向彼岸。人生不再迷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