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起刀落,只见那缕青丝散落在地……
古人云:“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,孝之始也。”现如今那满地青丝,伸手拾起,又轻轻从指间滑落。拾得起青丝,却拾不起从指缝中溜走的时间。
祖母是信佛的。
突如其来的怪病使祖母一病不起,家里的人依从祖母的想法请来了寺庙的老僧人来做法事,希望佛祖能保佑祖母。老僧人说这是祖母人生中的一道坎。如果挺过去了,便会长命百岁;若挺不过去,便会随佛西去……佛教是讲因果报应的,如果人能够在佛主面前日日虔诚祈祷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虽然我一直不怎么相信,但是为了祖母,我愿意那样做。
毫不留情,在叹息声与冰凉的剪刀下,只剩下满地散落的青丝。宁静的寺庙里只剩下那些佛教中俗语,在朦朦胧胧中掩饰着脸上的稚幼。庙外的一片寂静,我跪在大雄宝殿的垫子上,阖着眼,将自己的心思全部讲给佛祖听,盼望着佛祖能庇护祖母渡过难关。
夏日的夜晚什么都是热的,可那天的夜晚却是冰凉的。
那夜,表姐拉着我的手说:“佳琪,快回家去,回家去……”
再次看到祖母,那个原本健康和蔼的老人已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,原本满头的银发,那一刻不知道去向何处,只留一下一个空空的脑袋。见身边有响动,祖母睁开了眼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努力将手伸向我,并试图用她那孱弱无力的手握住我的手。只见她嘴角微微张开,轻声地说:“妞啊,奶奶要走了,以后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……头发头发一定要留长,奶奶,奶奶……”
那一夜祖母静静地躺在她已经躺了很久的床榻上,像婴儿一样睡着了,只是再也不会醒过来……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有没有哭,但确凿无疑,心里是非常难受的,因为我知道,自己将再也讲不到亲爱的奶奶了。
如今,我已长发及腰,可奶奶再也无法看见,眼泪浸湿眼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