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爱家乡的土炕
李林泽
厌倦于城市的霓虹灯,才想起家乡木桌上的蜡烛,困扰于车水马龙的喧哗,才想起家乡田间的安详。席梦思的柔软,也终令我想念那家乡的炕。
那还是好几年前才有的炕了。我身为全家最小,被几个哥哥团团挤着趴在炕上。说是叫炕,我打心底里更喜欢叫他游乐场。疯、玩、笑、闹,是我对它留有的印象。常常是在上面扭打成一团,顶着这个,戳住那个,兄弟几个嚷着闹着,这个又压倒那个,那个又放翻这个,蹬掉了被子,似红毯般在地上铺上一道,几个都要踩上去走几步过过瘾。那褥子更是皱皱巴巴蜷在脚下,常是大哥趁我不注意,抓住两个角一提,将我囫囵个裹在里边,不停地叫卖:“卖小孩咯,便宜买走咯……”常引得大伯一顿臭骂,却还是未曾悔改。说老实话,这样还挺有意思,总比枕头大战被呼到脸上强。
这种锣鼓喧天的疯闹大人是不允许的,但四个人围个圈打扑克却是受待见的。三个哥都会,而我却连皮毛都不甚了解,看到那红的黑的心里就乱作一团,更别提还要算算术、比大小,才是没得玩。于是就自己摸索着,看着那个花花多就出那个,被驳回来就换一张,也不用算算术;单蹦对单蹦,四张对四张,也不用比大小,要是没连上也只能怪自己倒霉。若要是对家剩了不到几张牌,就赶忙收手,不然便轻易送了东风。
炕头上有一个大木箱子,几个人硬是争论许久,却拿不定个主意,他到底该叫个啥?有人说是宝箱,就拿动画片里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;有人说是冰箱,夏天躺在上面比睡在炕上还凉快,指不定里面还藏着点好吃好喝啥的;还有说是药箱的,因为箱子总是闻着一股子怪味,和那煎锅里熬的中药一个味。就这样朝思暮想的盼着,盼着啥时候能把这箱子打开看看,直到有一天,从爷爷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,激动得赶紧去打开看看,只是一些粗布衣裳,好早好早之前爷爷奶奶穿的,比我们的年龄还大哩!
现如今,爷爷奶奶也住上了高档社区,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土炕,恰逢四兄弟已长大,也没有了当年扭作一团的乐趣。回忆过去,多少欢乐笑语,多少纯真美好,都随那一铺土炕,离我而去了。
我爱家乡的酸菜汤
赵丹洋
古老的东北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,他沧桑的面孔中是说不尽的温柔,丰厚的历史积淀让岁月的刻刀也遁了形迹。现在,盛行于东北的是烤串,但它在底蕴深厚的酸菜汤面前,也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罢了。
奶奶从瓷缸中捞出水淋淋的腌白菜(嗯,白菜发酵后的味道有点古怪),用清水冲洗后,先揪下一瓣白菜,平铺于案板上。将刀水平握于手中,横着将白菜梆切至一半后用力向左撕,此过程被奶奶称为“片”。只见奶奶将片好的白菜摞起,用刀背定齐后,左手微曲顶住刀面,快速下刀,“嚓嚓嚓嚓”整齐的酸菜丝瞬间堆积在了一旁。过程极为快速,只是银光一闪,一瓣白菜便焕然一新了,简直太厉害了!
将整颗白菜切完后,在活水下冲洗。在台上放一口锅,倒热水放入葱段、花椒粒、大料、八角和肥瘦相间的五花肉。肉不可全瘦,否则会汤汁不鲜;肉不可全肥,否则汤汁会腻口。开火,大火旺烧,将酸菜丝拧干后散开入水,盖盖儿。
我就看着那一口质朴黝黑的瓷锅,在红蓝交织的火焰中静静地伫立着,没有被烫得抱头鼠窜或是跪地求饶。一口汤,一方人,在冰冻三尺中,就简简单单一锅白水烧的酸菜,却温暖了无数东北人的心,因为那是家乡最醇厚的味道啊!
一股酸咸闯入鼻腔中,哦,酸菜汤该好了!这股浓香从厨房门缝中挤出,冲进家里的每一间房子,分子在空气中碰撞崩裂,哦,东北,我闻到了!就是这股带着沧桑与犷野的味道。
在下雪的日子里,捧一碗酸菜汤站在阳台上,看着簌簌而落的雪球,便会想到满面尘灰的东北革命军,他们喝汤时满足的喟叹和明亮的眼睛以及呵出的暖暖的白气。喝一口酸菜汤,暖了肺腑;在喝一口,便沸了整个东北的回忆。
多水的江南是柔情的住居,在那儿,喝不得这样的汤。只有在东北,才有真正的酸菜汤,因为那里有我难以割舍的家,因为那里有我永不泯灭的爱,是的,我爱家乡的酸菜汤!
我爱家乡的古寺
付紫晔
还记得我吗,古寺爷爷?
我是那个小女孩呀,那个总和你共度时光的扎着羊角辫的丫头,那个总和你一起吹风、一起唱歌的丫头。
还记得吗?我们共同走过的流年。
我记得,我总爱在您那里探险,看您古朴的面庞里有多少奥秘,您的家里总是很暗,光线透进来照在您的身上,总是显得那么神圣,又那么亲近,圆圆的脸上仿佛总有一抹微笑,挂着许多禅意。四周静谧无声,只有檀香在悠悠燃烧……老爷爷,这可是您独有的味道呢,记得吧?我总是爱拜拜这些神圣肃穆的佛像,总是被自己的虔诚莫名的打动呢!然后,老爷爷,不知您是否记得,这个小丫头总是安静的走出来,绕到你的后院,咱们总是那么有默契,一句话也不说却总能心意相通。我喜欢躺在草地上,抚摸着沙子,嘴里叼根草,和您一起看天……
记得那天吗?天离我们很近,仿佛伸手可及,云朵向羊羔般互相追赶着、奔跑者,天又是那么蓝,似一潭碧水,除了云朵在里面嬉戏外,别无他物。我敢说,这一刻世界上没有那个地方的天比咱青海的天更美了!我想您也一定很喜欢吧。
每次我来到您身边时,总与您低声吟唱,生怕惊扰您那份寂静,您也许会赞许我歌唱的天赋无师自通吧,民族风情的旗子猎猎作响,凉风伴着隐隐的钟声、诵经声为我伴奏,那日子过得可真快呀!
对了,记得吗,那一年的第一场雪?
深秋的内地,树叶都还挂在树稍,可青海已经很冷了。十月刚过,草原上的人们已经穿上了棉袄,那场雪朦朦胧胧的下了一天一夜,漫天鹅毛飞雪,书写着美丽的画卷,天地白茫茫一片,几个远处的小山包一身素白,看不见一个人影,恍若仙境一般……
记得吗老爷爷,我们共度的似水流年?
不久前的梦中,我又去找您了,寻寻觅觅,终不见影。
您去哪了?我的忘年之交?也许,是沿着草地上的小路,走到天边了吧,那可是个美丽的地方呢。
别忘了我,老爷爷,虽不见您,但我会站在时间的伤口上想您的,别忘了我们的快乐时光,您的静穆已深深刻在我的心中。
我会永远记着您,古寺老爷爷……
我爱家乡的柿子
胡欣悦
我老家门口有一片柿子林。
它们不知在我老家门口伫立了多久。在我的印象里,它们好像是群勇士,也仿佛是一群老者,守护者、看着我长大。
我至今都还记得,第一排靠近白菜地的那颗柿子树是我夏日乘凉的好去处。那时的农村是没有空调的,我每次难以忍受酷热之时,总是要爬到那棵树上的。轻倚在树干上,微凉的树皮紧贴在我的皮肤上,不算宽大的叶子密密麻麻地遮住了我的眼睛。落日的余晖被树叶割的支离破碎,一片一片,昏昏暗暗地打在我的脸上。
夜晚的柿林是最凉爽的,这时候,村里的老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凑到柿林来聊天,他们或坐在地垄上,或蹲在树根处,老爷爷吸着长长的烟袋,老奶奶摇着大大的蒲扇,闲聊着家长里短。但是不管怎么样,他们都发现不了躺在树枝上的我,我也不管他们,他们聊他们的,我看我的满天繁星。
长大后,我已经不常回老家了。但是每次回家摘柿子,我总是兴高采烈地冲在前面。
柿子红彤彤的,个个叶大果圆。橙红色的柿子映在墨绿的树叶里,倒显得有点欣欣向荣了。当然,我家的柿子不是绣花枕头。它外表看着甜,里面的果肉更甜。剥下那薄如蝉翼的柿子皮,里面是晶莹透亮的果肉,让人不舍吃它。
树多柿多,而我们家乡的人却少,所以那么多柿子,我们根本吃不完。而剩下的柿子我们又不肯让它白白浪费。所以奶奶就用那些柿子做柿饼。
柿子好,做出的柿饼更好。本就香甜的柿子,再加上雪白的糖霜,更是甜上加甜。但奇怪的是,奶奶做出来的柿饼从来不会甜得发腻。我问奶奶为什么,奶奶只告诉我,是柿子好,是柿子好。
咬口柿饼,充溢口腔的是浓浓的甜味。我仿佛又看到了儿时的柿树,斑驳的阳光,闲聊的老人,以及我爱的柿子。
我爱家乡的油泼面
赵元曈
题记:“大街上,到处都是一股香风辣雨;要咥饭,论美食,还得数咱三秦大地。”
——摘自歌曲《陕西美食》
无论是鲜香可口的牛羊肉泡馍,酸辣筋道的凉皮,还是麻辣诱人的火锅和浓香扑鼻的烤肉,西安美食的历史与美味,让你只来访一次,就忘不了这个地方,忘不了那些味道。
但是,最让人忘不了的还是家乡的油泼面。
依稀记得儿时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趴在案板旁,看奶奶揉面。盆中一些零零散散的面粉,在奶奶的手下,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块白白的、胖胖的面团。奶奶将这一块面团交给了爷爷。爷爷将这块面团时而拉,时而扯,不过一会儿功夫,一块小小的面团就变成了一根又一根的面条。
我很是好奇,一些面粉,亦或是一块小小的面团,竟如此变化多端!
随着时间的推移,心智渐渐成熟。我开始有了自己的选择。在众多的面食之中,我首先选择的,一定是“油泼面”——这是我永远也无法忘却的家乡味道。
看!快看啊!一挑,一放,一洒,一泼……“刺啦——”一声,一勺热油泼下去,刹那间,辣椒的香气扑面而来;充满你的鼻腔里。喷香的菜油,与面条发生碰撞,与辣椒完美契合。你的思绪,也随着油泼面的气味一起飞扬,你的食欲被高高吊起,欲罢不能……再看看吧!雪白的面条被辣油染上红色,两三片青菜叶如翡翠般晶莹,黄豆芽展现它的嫩茎,葱花和蒜蓉点缀其上,构成了一幅诱人的美食图。此刻,你已经馋涎欲滴,顾不得斯文,抄起筷子,把一根面条送进嘴里……
黑撒乐队有一句歌词,至今我还记忆犹新:“油泼面,加一口,香的发抖”。是啊,直触你味蕾的,是辣椒的清香,是小麦的麦香。当你抱起了碗,狠狠地吮吸一口时,那些汤汁和面条在你的唇齿间来回碰撞。忽然间,你仿佛置身于广阔的麦地,嗅着泥土的芳香。诺!这正是广袤无垠的关中平原啊,就是这片富饶土地,孕育着土生土长的人们,孕育着像我这样喜爱油泼面的关中娃。
秦汉的盛世,隋唐的繁华,数千年来关中大地承载着一辈又一辈老陕人的苦辣酸香。绵延数十里的古老城墙巍然屹立,晨昏的钟鼓声在耳畔游荡,还有那花样繁多的美食伴着西斜的残阳……
我想,家乡的第一美食要数油泼面。家乡的油泼面是这块关中大地所赐予的。关中大地,正是人们身体的归宿,心灵的港湾。家乡的大地,赋予美食以最纯正、最朴实的味道。家乡的美食,赋予这里的人们以生机与活力。
关中人的血脉,与面紧紧相连。关中人的情,与面紧紧相连。我爱家乡的油泼面,我更爱这片养育我的关中大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