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们俩对对方的口头称呼由直呼姓名到后来的“大梦大梦”“大阳大阳”。
我对她最深刻的印象,停留在听觉和触觉上。张扬的笑声以及,手指捏住脸颊时从指尖传递到大脑极致柔软的感觉。
而每次我“蹂躏”她的脸时,她都会气鼓鼓地瞪着我——像极了炸了毛的猫。
有一次,我跟她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吵架,演变到后来成了互相都不理睬的冷战局面。转机发生在大课间。那个时候,我们为了中考体育那60分拼了命地训练,每天大课间回来之后,都累得直接趴在桌子上。那天我趴在桌子上,她在我前面穿外套,我就那样边休息边看着她。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消了气的,但是年纪小好面子,就是不肯主动开口和她讲话。大概她,也是和我一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。
我正纠结着,突然桌子晃了晃。我抬头,就见她微侧的脸。
我看不清她的表情,她也没有说话。但我知道,她是要我帮她整理她够不着的外套的帽子。我也知道,这是她示好的讯息。
多难得,这样一个女孩,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,便能触及你心中多少部文艺片都触及不到的柔软。
我们之间有一个小本子,专门来传递彼此的小秘密。那时,她便会往后靠一靠,老旧桌椅发出的吱呀声在老师讲课的声音中显得有些突兀。我们就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认真地盯着黑板,桌子下两双手却在上演一出“暗度陈仓”的好戏。于是,少女的粉红色心事,便这样悄悄地装进了对方的心里。
中考后,她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。我们说话时,言语间有了些变化,但她却不愿与我说明原因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能称之为“长大”,也不知道于她而言,是好是坏。
后来,我去了庐山。一次聊天,她和我说,她那里在下雨,很大很大的雨。
那时候,我突然就有了一种想法——立刻飞奔到她身边陪伴她,我甚至可以想象出雨势的浩大,以及雨点拍打在窗户和树上的声音,还有她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的身影。可是我抬起头,看见的却是庐山的山峦和山外辽阔的天空。
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,掌心濡湿的感觉,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前几日我的生日,她送了我一本书。翻开来,满满的都是她的笔迹。我愕然,眼底映出她微红的脸。
“我不太会说什么感动人的话,就把它们写了下来……这本书在我身边很多年了,我很喜欢它。现在把它送给你,虽不如那些贵重的礼物,但确实,是我视为珍宝的。”
可惜,那些前桌后座的日子,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