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每中午,街角处即会出现一阵阵粗犷的喝声,一张桌椅,几把凳,一撮被摸得极旧,边角起皱的发了亮的扑克牌,一群闲人们在这里办了一个赌钱摊子。
几个老头儿已在这里扎了堆,他们把数枚的硬币都按到了桌上,做为押金,赌局开始了。我定睛一看,其中那个不是隔壁的何爷爷吗?他早没了以前病怏怏的神态,一副精神的模样,脸庞宛如那刚出缶的烙铁般焕发,每道皱纹中都似乎溢满了笑意。那顶磨菇型的帽子歪扣在头上,与眼下的气氛有点几分格格不入,猩红色的旧大衣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张大了“口”。何爷爷时不时地在手上的香烟里美美地吸一口,随之熟练地吐几个灰白色的烟圈,微露出了那些泛黄的烟牙,仿佛现在的生活才乃他所求,舒服得赛过活神仙。
“两张红桃10”轮到何爷爷的回合了,他庸懒地眯着的眼睛蓦然睁了开来,先抓紧时间吸了几口烟,一边从牌里抽出两张牌,用食指间夹着抛下去,似乎在扔一团羽毛,嘴里还闲不住地哼了一声。他的脸上不免挂着得意的笑,好像在为自己打出的一手好牌而高兴,又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“享受之物”——香烟上吸了一口。初冬温纯的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,投映到他的脸上,映出一团团的光圈。
“这打得什么臭牌!对方肯定会压回去的!”对面的一个发话了,他的眉毛拧成了铁疙瘩,眼睛着急地眯成了一条缝,俨然一个老道的“参谋”。
“没有的事。”何爷爷强做镇定,舔舔有点灰白的嘴唇,紧张地把烟蒂连同香烟抛到地上,一只手慢而缓地摸索到了放在桌上的押金,将它们慢慢捏到了手心里,仿佛把那些硬币当成了自己的护身符。他取硬币在桌上敲了几下,脸就像太阳落山了的天幕一样阴下来,扳成了铁砖,摸摸手里的牌,又不放心地掖到胸口,刚刚阳光灿烂的脸好像一下子被沙尘暴入侵了,那表情便足已清楚地告诉了我们,这把臭牌已经走不下去。何爷爷心有不甘地把押金放了下来。
我转身离开了那个街角,心里像喝多了油一样腻味,那些闲人的声音在脑海挥之不去。回头看看,何爷爷正在发火呢,他用力地在地上烟头上踩了几脚,仿佛要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出来,脸皱成了一只风干了的黑包子,眼神中充满了愠怒,顺势把手指向了那个刚刚“多嘴”的家伙,低声的骂起来。
我望着那个街角,浮想联翩,这群街角闲人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?比如像我爷爷一样上上“老年大学”,“久赌伤身”这个道理难道他们不清楚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