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世界无产者,联合起来!”伴随着舞台中央的呼喊,礼堂全场掌声雷动。我回过头来,看了看戏剧社的各位,每个人的眼中都是灿若星河的光。
时维九月,序属三秋。校园的蝉声清亮悠扬,却也按捺不住周围同学们的激动之情。对于即将到来的国庆活动,校团委要求我们戏剧社要出一个节目。对于社团里的每一个人——尤其是我们快要毕业的初三学生——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。剧社编辑紧赶慢赶定下了剧本,旋即发到我们手上。
“大家听我说,”我们剧社的社长,一位初二的女生挥挥手上的剧本,“上场的各位一定要尽快脱稿,社团会安排早上和放学后进行排练,大家不要缺席!”
“社长,这话你都说了几十遍了,我们记得可比台词牢多了。”有人说道。大家都笑起来,社长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。
开局虽然是愉快的,但这依然避不开排练背词的枯燥。剧本上学放学都拿着,真可谓"手不释卷",稿纸脱落了就用胶布粘回去,再掉就再粘回去,很快我们就没人记得它最初的模样了。社团教室的地板一天拖五六次是正常的,在酷热的初秋,社员们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地重复着动作与台词,一转身,汗水飞溅,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,落在地上。这难道是船舶起航时激起的白浪?还是停航抛锚时留下的水花?我也不知道。地上的汗水一次次地积起,一次次被擦干,就像是在告诉我们:没人会知道我们的努力。但那又如何?看看破烂的剧本,看看挥洒青春的的社团,我相信——我们相信——上台演出的时候,会有人看见我们的努力。
傍晚,天渐渐黑下去。我向校门口走去,一路上还在征询编辑能不能把最后一句改为“全世界无产者,联合起来”以此来到达全剧的高潮。
“这个好,我写稿子的时候就觉得少了这么一句。”他赞许地看着我。
快到门口的时候,我突然想起剧本还放在社团里,便朝其他同学打了声招呼,匆匆赶了回去。
社团楼的灯基本都灭了,但我在上楼时却听见一阵奇怪的响声。我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,有些紧张地从窗户向内望去:社团的门半掩着,社长一个人在打扫着地面,整理着桌椅与上场要用的道具。走廊昏暗橘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,拉出一条长长的孤独的影子。一时间我的鼻子有些酸涩,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。我轻轻推开门,拿起了靠在墙角的拖把:“我来帮你。”
“啊?哦,谢谢。”她温暖地笑了笑,欠身说道。
演出的日子到了。主持人匆匆问我们这部话剧的名字是什么,大家七嘴八舌,说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。最后还是社长一锤定音:“就叫《起航》吧。”
“这个名字好。”我说着,其他社员也附和道。
换好演出的服装,我们站在幕后,等着社长清点着人数。数齐了人数,社长声音颤抖地说道:“大家不要紧张……”
“可是,社长你才是最紧张的人吧。”我拍拍社长的肩膀。大家又笑。
“大家加油,准备这么久了一定没问题!”有人喊道。
“对,我们戏剧社是最强的!”
所有人就位,大家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同胞们!民族危亡……”帷幕还未完全升起,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句话上。在“誓死力争,还我青岛”的口号声中,在我们忘我的表演中,全场观众都被带回那个风云激荡的时代,国家贫弱,人民苦难……我们满怀着对国家危难的悲哀与愤慨,渴望找到一条救国救民的道路。历经艰难险阻,那个历史性的会议召开了。在会议的最后,所有人都喊出了那句话:
“全世界无产者,联合起来!”
全场寂静。台上台下,大家都还沉浸在剧中。不知哪一刹那间,雷鸣般的掌声突然升起,响彻整个校园。此时,我们知道:我们的努力是否有人知晓,已经无所谓了。我看看社团的各位,一时间,我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,大家的眼中都流露出一句话:
我们,起航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