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和的月光洒在院中,蝉儿“居高声自远”地歌唱,伴着我“咯咯咯”的欢笑,这就是夏末夜晚的童年。远处,悠悠的清香缓缓沁来,穿过林荫,越过庭院,这就是八月的桂花香。
桂花,小若米粒,色雅形俊,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。精巧别致的花瓣如玉琢一般,却又柔美几分,淡雅的颜色像国画一样,但又明快一些。总之,它的“仙风道骨”并不是一两句话即可概括的。你如果偶尔闻到了,立刻就会驻足、闭目、深吸气,极力想闻尽这种香气。在最为炎热的夏季里,它与荷花为友,接玉兰遗风,启菊花精髓,然后在八月顽强又坚韧地盛开。
我家的庭院中,有一棵三米多高的大型桂花树。年年岁岁,岁岁年年,回老家之际我必当立于树下,兴奋而又无比憧憬地期待花开,不管寒暑,总是记得它满树花开的模样。清凉的晚风拂过花间,簌簌叶动,如同树语,别有一番情趣。或是阳光,或是月光,轻灵地交舞在精致的花间,像是细数着她的美。但如果仅是这样,那棵伫立于庭前的桂花树,还没有那么值得我付诸情思,真正牵动我心的是那一个场景。
夏末秋初,天气像孩童的脸,时而欢笑,时而哭泣。而可怜的桂花“生不逢时”,花期正在这不解风情、反复无常的季节。这不,刚刚还艳阳满天,转瞬乌黑一片,远处有一大片积雨云向桂花飘来,伴随狂风“呼呼”地咆哮,吓得别院孩童立马放下玩具躲入屋内,坐在房里的我此时再也无心看书了,望着天空发愁:前几天的狂风已使几棵大树损兵折将、断枝损芽,不知我的桂花树会被摧残成啥样?
“俄顷风定云墨色,秋天漠漠向昏黑。”并无前奏,雨愈下愈大。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窗棂上,“噼啪”乱响。看着窗外激烈摇晃的如同触电般的桂花树,我于心不忍地拉上窗帘,暗自叹息。
雨停了,地上留着新鲜的雨迹,空气中散发着清香的泥土味。我却烦躁地乱翻着书,不敢出门探望我的桂花树。忽然,一阵幽香扑入鼻间,我大吃一惊,是桂花香!我迫不及待地推门冲出去,眼前的桂花树一片狼藉,不忍入目,“满地黄花堆积,憔悴损,不堪攀折。”我尽力搜寻树上剩余的带给我惊喜的小小桂花:一、二、三——还有一大片!我内心沸腾了,它们让我真正感受到生命的力量。正如贾平凹先生的小桃树一样,即使遭受暴雨袭击,依旧挺立院头,吐露生命的芬芳。
可爱的桂花树,你可知道,你带给我的不只是八月的芬芳,还有对于生命以及暴风雨的认识。遭遇暴风雨,花之常事;经受挫折,人间常态。你毅然伫立的身影,与那幽幽的生命花香,久久萦绕我心,永不散灭。